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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失蹤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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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素心沒有吃錯藥,只是被阮雲何懲治怕了,只能謹遵阮雲何的吩咐,照顧好安月蘭,倒是讓安月蘭格外忐忑。

不甚自在的喝完藥,往院裏望了望,夕陽已經收攏了最後一絲餘暉,明亦塵他們追蹤河中的那妖精去了,還沒有回來。

天光正一點一點被夜色籠蓋,鐘家在青陽村最外圈,從她的房間往外看,正好能瞧到村外古林。

兩排楓木已經染上秋黃,靜靜佇立在夜色裏,隨著夜風微微搖曳。

安月蘭捧著空碗出神的望了一會兒,心裏算著時日,他們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,若不是自己拖了後腿,現在早已經到四明山了。

出靈硯城時還是盛夏時節,如今已經漸漸入秋了。一晃眼,離以前的日子,好似遙遠了許多。

這裏村民待她們熱情,鐘家對她關切,靈硯城那種曾經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冷眼與嫌惡,仿佛都被拋在了走過的路上了。

安月蘭眉眼忍不住彎了彎,從遇見明亦塵開始,一直在變好。

倚在床頭靜靜聽了一會兒夜風穿林,眉頭忽而皺了起來,今晚,是不是太安靜了?

阮素心被折騰了一天,本已趴在桌上假寐,被安月蘭起身的動作驚醒,嘟囔道:“怎麽了?你做什麽?”

“鐘芒呢?”

這個時辰,鐘芒竟然沒有來問她要不要用飯,而且院內的豆子都沒有收回來,鐘家奶奶行動不便,鐘芒這麽懂事的孩子,不可能遺漏的。

阮素心雖然被阮雲何用非常手段治的服服帖帖,但是到底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,除了會一點法術之外,可是什麽也不會的,自然也想不到安月蘭要進食,鐘芒卻也沒有來過。

有些不同尋常。

安月蘭疑惑的看著阮素心,阮素心連連擺手,“我怎麽知道,我可沒有心思去管他。”她自己被阮雲何下藥的事猶在焦頭爛額的尋解決辦法呢,哪裏還能分心去設計鐘芒和安月蘭。

看她模樣不像撒謊,安月蘭抿緊了唇,披衣出了門。

廚房的爐竈除了給她熬藥的小竈之外全是冷的,掀開鍋蓋一看,還剩著一些中午的飯食,已經冷硬。

阮素心跟了進來,扁嘴道:“這是中午鐘芒做的,我可不會做飯,你既然醒了,趕緊做晚飯。”末了,又怕安月蘭向阮雲何告狀自己支使她,忙補了一句,“你自己也餓了吧。”

安月蘭一言不發,將剩飯熱了熱,隨意炒了兩個菜,阮素心不滿的叫囂了一陣,最終屈服於腹中空空的煎熬,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了些。

鐘家奶奶枯坐在床上,安月蘭替她端了飯食進來,四顧一看,果然也不見鐘芒的蹤影。

“奶奶,我來給您送飯,餓了吧?”

“安姑娘?哎呀你醒啦?沒事了吧?好點了嗎?”

一連串的關切詢問讓安月蘭心中一暖,又因為讓老人家擔心而感到歉疚,柔聲道:“謝謝奶奶,我沒事。”

“沒事就好沒事就好,今天可把奶奶急壞了,小芒都嚇壞了,在屋裏坐立不安了好久。”

“抱歉,讓你們擔心了。”安月蘭低低道了一聲,又連忙問道:“奶奶,小芒呢?”

鐘家奶奶一楞,“小芒還沒回來嗎?這孩子,說給他父親送東西,都去了好久了,是不是貪玩去了,我還以為他在照顧你呢。”

……

“沒事,可能在忙,奶奶您先用,我竈上熬著藥,先去看看。”

安月蘭隨意找了個理由抽身離開,卻並沒有去什麽廚房,而是徑直往屋外走去。

鐘芒絕不是貪玩的人,鐘大叔是明亦塵他們三人的向導,他們要做的是誅妖除邪,不可能讓鐘芒去送東西的。

將無辜的人置於危險之中,明亦塵絕不會做。

柴房的鐮刀少了一把,地上還留著幾支沒做好的粗糙竹箭,鐘芒的去向,她有點眉目了。

那個少年,定然是上山獵捕去了。

她要離開的時候,被阮素心瞧見了,那位大小姐吃飽喝足,沒有阮雲何在場,又露出些許大小姐的脾性,不禮貌的叫住她,用審問的語氣問道:“這麽晚了,你要去哪兒?”

安月蘭心中有些生氣,若不是阮素心今早的胡言亂語,鐘芒也不會涉險。因此看向阮素心時也沒什麽好臉色,冷冷道:“我上山一趟。”

“你還敢給本小姐臉色看!”

安月蘭挑了挑眉,那意思顯然是:你待怎樣?

“你……”阮素心正要怒罵,好在及時想起白天的奇癢,硬生生把已到嘴邊的話全盤咽了下去,舌頭打了個轉,出口時變成了:“那你去吧。”

“你和鐘奶奶在家小心些,有什麽事情可以及時和明公子雲何他們聯絡。”

阮素心扁扁嘴,一臉不耐。

安月蘭轉身欲走,身後又傳來她的叫聲,“餵!”

詫異回頭,一個銀色的東西迎面拋來,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,安月蘭連忙擡手接過一看,是一個用銀線穿起來的小鈴鐺,看大小剛好可以戴在手腕上,搖了搖,發現是啞的,沒有聲響。

“你別亂搖!”

阮素心的喝止讓她更加奇怪了,疑惑道:“這是什麽?”

阮素心艷羨又不甘的哼了聲,不甘願的解釋:“是明大哥送給你的,讓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就三長三短的敲下鈴鐺,他能收到訊息。”

她不是不想瞞下來,只是阮雲何今日那一招震懾力實在是大。

連安月蘭都有些詫異,將手鏈戴上之後,異常誠懇的道了一聲謝。

阮素心一呆,指頭不敢確定的亂動,“你……在謝我?”不知為何,心裏竟然有些小雀躍。

安月蘭微笑著點了點頭,眉眼微彎,“自然是謝你。”

阮素心做了十幾年的大小姐,耳中阿諛奉承與曲意逢迎聽得最多,而被人如此道謝,卻還是有生以來的頭一遭,而且還是未曾被她善待過的安月蘭,心中因為這一句謝謝生出莫名的滿足感來。

“你不恨我?”

“為何要恨你?”

阮素心微怔,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,雖然驕縱慣了,但忽然遇到這種不帶任何目的性又毫不遮掩的善意,也會被觸動,看著坦蕩的安月蘭,越發的自慚形穢起來。

安月蘭看她忐忑模樣,覺得阮素心也有可愛的時候,淡淡一笑,“我走了,你自己小心。”

“我……我陪你一塊兒去吧。”阮素心頭腦一熱,脫口而出之後心中反而有些打鼓,覺得自己昏了頭。

好在安月蘭並未答應,“你在家陪著鐘奶奶吧,我去去就回。”

月桂東升,為遍染秋黃的深山披上一層月華,安月蘭走時提了一盞油燈,但是山風太大,剛進山就被吹滅了,只能借著月色趕路,一邊走一邊呼喚鐘芒的名字,可是許久都未曾得到回應。

出村往山中走上一炷香的時間,忽然起了薄霧,迷迷蒙蒙裏,安月蘭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幽藍鬼火,緩緩漂浮在空中,隨著夜風搖曳浮動,看起來詭異極了。

好在安月蘭也不是尋常女子,妖魔鬼怪見多了,也多少知道這是骸骨所致的磷火,並不覺得可怕,駐足觀望了一會兒,猜測自己是來到了青陽村村民慣用的墳地。

這種小小的村落,沒有按姓氏化分祖墳歸屬的習慣,大抵都是葬在一起的,沿著山路徑直往薄霧裏走去,恰如她所料,霧中鱗次櫛比的錯落著無數小墳包,慘白的招魂幡迎風飄蕩,樹葉合著散落的紙錢共舞,看起來淒涼又驚怖。

“哢吱”一聲輕響,安月蘭連忙擡起腳來,發現方才落腳的地方靜靜躺著一捧碎骨,是自己不小心踩碎的,而碎骨旁邊靜靜躺著一個骷髏。

心中一驚,連忙退了一小步,正抵在身後大樹,背部傳來的冷硬觸覺讓她僵了僵,緩緩轉頭,一個仿佛被野獸啃噬了半邊的死人臉突兀撞入眼中,安月蘭只覺頭皮一炸,心跳都停了一拍,連連後撤。

那倚在樹幹上的死屍被她撞動,軟軟的歪向一旁,露出頸上的半截繩索來。

薄霧沾到死屍臉上,溶成血水從面目全非的臉上緩緩低落在地,被啃噬過的半邊臉筋骨畢現,一片猩紅,眼珠垂落下來隨風晃蕩,另外半邊臉也已經微微腐爛,身上穿著粗糙的壽衣,看起來,是青陽村中去世不久的村民。

顯然是死後被什麽東西掛上去的。

比起妖魔鬼怪,她更害怕看到這種場面,連忙雙手合十向他鞠了一躬,“多有得罪,抱歉抱歉。”

初時的驚恐消退之後,她心中不禁驚詫這裏的遺骸怎麽會暴露在外。

霧氣太濃讓她看不清四周,她索性蹲下來望了一圈,這才發現這處墳地好似遭了什麽野獸,不少墳包都被刨開,墳地裏散落了無數枯骨遺骸。

看著滿地散落不全的白骨,安月蘭不禁心頭一哀,這些人生前辛苦,死後還不能入土為安,擾人長眠實在作孽。

小心的將被自己不小心踩碎的指骨收攏在手帕裏,恭敬的放到應屬的遺骸身邊。

山道上忽而傳來悉索聲響,安月蘭一驚,連忙起身,月色下只能看到薄霧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,連忙出聲喚道:“小芒,是你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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